人心迁徙,双脚丈量
2009年,我第一次到拉萨,早晨五点从重庆乘飞机,临近降落,第一次看到如此宽阔的大江:雅鲁藏布江,边上是蓝天下金黄得已经发红的柏杨林,这里彷佛是一个红黄蓝三种色彩组成的世界,就在下飞机后两个小时,一些无耻的人说要带我去玩,把我带去爬一座攀岩的半山腰,于是你们可以猜到往后的日子会是怎样的悲剧。次日,平措康桑,高原反应无力走动的我说想尝尝酥油茶是什么味道,有人去了顶楼给我买了一壶下来,一尝,不错,好喝,原来在我没出现之前,整层楼就她一个人喜欢喝,从此我每天的活动范围就是顶楼阳台,那里遥望四周的山,布达拉宫、隔壁脚下的一座寺院废墟,还有深邃的蓝天,她对我说:“你看,那山顶上挂着经幡”,我:“是啊,云居然飘在半山腰,树都没一颗,不敢想象什么人能挂得上去,如果有一天,我也……”,话没说完,手一抖,茶水溅满了她的衣服上。
告诫各位从没到过高原的朋友,第一次要尽可能地通过陆路交通,火车汽车都可以,让身体逐渐适应海拔变化,第一第二天不要做超过3公里的走动。
做份内之事,总有一天,滴水石穿
斗转星移,2016年,我接通了卫星电话:“这里是喜马拉雅最高的垭口,5416,我看到了道拉吉里峰,8167,有一个老人家,他的屋子是石头和木头做的,也有酥油茶,只是味道有些淡,好多的经幡挂在大石头上……”
“我们到了一个冰川湖,它的名字不好念,旁边都是雪,比天还蓝,水面有4919米,这里有两间房子可以住。……”
此刻的我绕过了Tilicho冰川湖,站在Thorong La pass,完成四年前在萨兰阔特面向北方的夙愿:安纳普尔那大环线ACT。
在坨龙垭口
在坨龙垭口,Halina 和 Emma
Tilicho
2012年,离开博卡拉之前的最后一晚,在书店里,看到了一些地图,描绘了好几条线路,都可以通向鱼尾峰所在的雪山里面,买了两份最大最详细的慢慢研究,得知了结果,这片大山区叫 ANNAPURNA CONSERVATION AREA PROJECT (ACAP),博卡拉一直向北翻过大山的深处,是环绕整个安纳普尔那山脉的大环线,这里就是我的目的地:Annapurna Circuit(ACT),在这片地域还可扩展出马纳斯鲁大环线、木斯塘四线、以及通向Dolpo的三条山路。
只是,我现在还没能力进去,先买些资料带回中国做更多的计划和准备。
这一回国慢慢查阅各种资料,却得出一道困惑,如果以表盘来类比安纳普尔那大环线,它以4点钟开始,逆时针转到8点钟结束,那么在12点钟方向,需要穿越一道非常高的垭口,统计有人走的各种垭口上,它被称为喜马拉雅第一垭口:Thorong La Pass,另外还有一个绰号:死亡垭口。
首先要克服的是心理上的难度,对于我这个从未有过长途跋涉经验的人来说,查阅的结果让我难以接受,这也导致了戏剧性地变化,原计划的2013年春季的ACT就暂时放弃,我需要的是经验,性命攸关马虎不得,于是次年春天,第一次长途跋涉是以珠峰南坡的EBC开始。
翻越坨龙垭口
安纳普尔那
有一首歌这么写道:
记忆它总是慢慢的累积
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
2013年,博卡拉,“冰淇淋都化了,滴在我衣服上……”,我斜眼望去,那四位亚洲人终于发出了能让我分辨国籍的声音,我坐在另一个角落里,不吃不喝也不玩手机,只因为刚才蹲在地上看没壳的蜗牛,蹲久了,腿麻失去知觉。过了几分钟,只剩下两位女士坐在那交谈,她们要径直出发向北,其中的一位为这趟旅程写了一本书,那是一本关于木斯塘的游记。
2017年,我向那当时其中的一位回忆起场景,对她记忆深刻的一段对话是:“有一天,你将面临两年不能出门,可受得住?摄影师太吃苦了,凌晨星河,清晨日出……”。
时间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,晴时有风阴有时雨,某些光明注定要以巨大的黑暗来映衬,这些照片的背后,又何止是两年灯下,那一天到来时,也意味着给将来的新地域打下开端,两年,不多。
tilicho
道拉吉里峰
ACT山路
时光继续,两年已过,三次在珠峰南坡积累了翻越 Renjo La、Cho La、Kongma La 的经验,挑战Thorong La已经不是难事。2014年底便开始了最后的准备,约好同伴,定于2015年4月出发。
马年转山,羊年转湖,2015是转湖的年份,4月3日,拉萨,转完羊卓雍措,收拾行李前往这份接近等待了近3年的挑战。就在我准备次日前往拉萨的尼泊尔领事馆办理签证时,噩耗传来:尼泊尔发生大地震,地震的震中,正是ACT的起始点,樟木口岸因此成为一片废墟,吉隆尚处特殊货运口岸,不对游客开放,即使开放,那边距离震中更近,道路损坏更严重, 两条陆路都不可能了,飞机呢, 加德满都机场一片混乱,地震导致全国缺少燃油,飞机不能正常起降,这时候已经是春季进山的最后时节,再往后便是雨季,即使不地震,天气也不允许再等了,我想不顾一切冲破障碍,但是能往哪冲,就算是放行让我走路,从拉萨到博卡拉,是层层大雪山。 不知道该卖怨谁,总之是逢人提起就骂,骂了一年,直到次年尼泊尔恢复正常,吉隆口岸开放通关。
2016,Halina和emma,她们来自英格兰,这两位远程联系约好的同伴与我在博卡拉汇合,我们要前往ACT的第一站:Beisishar,在中途换乘的地方下车,是一个在甘达基河边上的小镇,我们就坐在路边一张椅子等待下一趟车,此时我铺开地图寻找当前位置,也好告诉她们我们第一天的进展。
"where you go?",一道男声传来。
我抬头看去,一个高大的当地男子坐在我的对面。我盯着他半秒钟:“你是背夫吗?”
背夫的名字叫klis,开始的两天,礼节性的以lady和sir称呼我们,后来,便对她们直呼名字了,对我,以brother称呼,因为我和他出生于同一年。
第一天的中午,我们去他家里顺道作客,等待他收拾自己的行李,2015年尼泊尔大地震的震中,就在距离他家20公里不到的蓝琼凯拉斯雪山下,他们的村庄所受到的影响,可以说严重,也可以说不严重,不严重是因为所有的房屋都是木头的,只有一层,顶多两米,类比为中国非常落后的农村里那些木屋子就是了,建在平坦的地上,四周都是很矮的土山,基本没什么毁坏,严重的是平时依赖外界运输的生活物资突然面料匮乏,物价也就随着高涨,不过到了现在,一切已经恢复正常,几乎是没发生过一样。他有四个孩子,他们不属于加德满都所在的南方地域民族,但也不属于北方的夏尔巴和藏族人,我说不清,也不好类比,反正,看长相就是很特别的。
klis的妻子常年在家,四个孩子中最大的已经13岁,最小的刚会走路,他们方圆地盘很大,大部分是田地,田地中间就是他们的木屋,门前的空地上也有同村的其他孩子过来玩,halina和emma是金发碧眼的欧洲人,自然就不说了,只是他们看到我,都围过来向我说些听不懂的话,我一脸困惑看向klis,他说,这些小孩把你当成了本地人,他们说想看看你的登山杖,直到整趟行程结束,klis一直在和我说,安纳普尔那山区的所有人都以为你是这里的,我说,可能是他们看到我没穿常见的旅行者装束吧,正常,但是至今我记得他接下来的原话:"no, because you, your face."
中午我们第一次聚在一起就餐,halina和emma吃面,尼泊尔吃饭有很多的餐具,他们吃面的,只用叉子就行,我和klis还有开车司机吃的是咖喱饭,我用汤匙,至于他们俩,用手抓。 我们都不觉得奇怪,只是多余了一些餐具,曾经看到过别的资料说,吃饭手抓只能用右手,因为左手是不干净的,我特意就这个问题问了他,但是我换一种说法绕着问:“你们为什么把左手吊在下面,只用右手,两只手一起不是更方便吗?”,他说,很少有人用左手,正式的说法当然是左手不干净,其实哪有不干净的呢,只是大家都习惯了,就成了自然,他倒是有一位朋友,吃饭就两只手一块,也没人说他什么。处处都有民间与官方,此刻你的身边,又何尝不是?
到了Beisishar,远远看到一个玛尼堆,我便走快一些,蹲在路边坐下来故作抽烟休息,让他们先过,klis是从右边绕过去的,halina也走右边,emma走左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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